悼阿珠老师

我想用我的母语：华文，来篇写这篇文章。因为，我不想用那十分搞笑滑稽的烂英文来描写我的心情。

我既不是海崴殷龙姗鸣，写不出什么文绉绉的文章；我也不是力求上进在新加坡打拼的努力之人，英文程度根本就是说出来听不懂，写出来看不懂的烂。但是，我想以我自己的方式，来悼念我最喜欢最重要的老师。

（人老了，我害怕记忆力会退化，想在我还记得的时候，把我与老师的种种点点滴滴写出来。）

2003年，看着挂在墙上的课程表，地里科目由陈鸿珠老师指导。心里感到十分高兴，“哇，她很出名叻，我们班真幸运！”2004年，看着挂在墙上的课程表，地里科目又是由陈鸿珠老师指导，“哇，太好了，我们又可以看到阿珠了！”2005年，嗯嗯。。。又是阿珠叻。。。“难道这真的是孽缘？”

1月24号，星期天，下午时分，美君打电话给我，声音是抽泣的，我心想：‘怎么啦？跟润宗吵架了吗？”她说：‘陈鸿珠老师过世了。’

我的反应是：‘蛤？’

‘几时的事？’

‘中午的时候。’

然后我忍不住，哽咽了起来，竟然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，‘那。。。怎么办？’

她回答说：‘不知道。。。。。’

之后的话，我完全不记得了。。。

同时，我听到了嘟嘟声，应该是有另外一通电话正在播进来，是姗鸣。他也告诉我老师过世的消息。

看来，这是真的吧。。。

我的眼泪，一直在掉。。。不敢去回想以前的画面，以前老师的循循善诱。。。我怕我会崩溃。

傍晚，我们大家都决定去中华工会，瞻仰遗容。大伙儿的心情都很沉重，也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，深怕会影响到他最亲爱的家人。

从停车场往绵裕庭7号的途中，我忍不住，哭了。没办法控制得哭了。整理了情绪，继续往前走。看到了老师的遗照，依旧好灿烂好美丽的笑容。世光跟我们说，要做好心理准备，因为老师的容貌，变了。。。

我们到柜台处给了帛金，看到了师丈。他的鼻子，是深红色的。眼角还有着泪水。我的心理，好难受。看着翊轩，感到好心酸。看着陈虹冰老师，脸上满是泪痕，可是还是很坚强的强忍着泪水把一柱一柱的香烛分给我们。上完香，我们一批人，探望阿珠去了。阿珠躺在一个木头做的长方盒子里面，里面的她真的变了。。。

好憔悴，病魔把她折磨成这个样子。好心痛。。。但是我知道，老师一直都很努力的跟它打仗。老师真的真的很勇敢。

当我从中华公会离开前往关卡的时候，心情还很平静。可能因为有明圣的陪伴吧，一直跟他讲话，就没有多余的时间想太多。可是当我一个人搭巴士的时候，我的眼泪无法控制的掉了。头脑里满满都是和老师的回忆。到家后，看了facebook group老师那张很漂亮的照片，我崩溃了。第二天，上班的时候，我用电话上网，看了facebook里面，大家的status，又哭了。老师应该很不喜欢我吧。。动不动就一直哭一直哭。。哈哈。。。

星期三的追思会，听说有七百多个出席者，每一个人都是热泪盈眶的。听到老师的文章，她爱听的歌曲，还有他的家人的致词，虽然叶辅财主任说我们的追思会不能有眼泪，只能有欢笑。但是，谁忍得住呢？当大家在回忆老师的种种点滴，又谁可以笑着看待呢？很开心地听到师丈说，他和小轩会好好的过下去，也很心酸的听到陈虹冰说，老师每次都花很多心思制作奖卡、每次都觉得很不好意思的麻烦其他人帮忙制作奖状。那时我也有那么一刻地认为，其实这些都不是很重要。。。对不起，对不起。。。我真的真的觉得，拥有奖卡、奖状、奖品，真的真的很重要！！！我能拥有这些奖状，我真的感到无比的荣幸，至少，我可以拥有老师留下来给我的东西，我可以看着奖卡，感受到老师的热忱。文商二的大家，都出席了，人数可是比来同学会的人还要多叻。。老师啊，你走的时候，还要把我们大家都聚在一起。。。真有影响力叻！

星期四的出殡，我们八点多就到了。最后一次的上香，最后一次的瞻仰遗容。其实我并不是看老师最后一眼，而是让老师看我。哈哈。。。老师的躯体，已经开始发黑了，比之前更憔悴。但是在我眼中，就如云忠师丈所说，老师还是依然那么美丽。我把花瓣从花圈采下，每采一片，就默默地祈祷，希望老师可以去到满是花海的天堂。老师，我要送你了，陪你走完你在人间的最后一程。。。

长方木头盒子，被抬去灵车了。当我看见你的遗照从灵堂被摘下的一刻，我的心又酸了。跟着灵车走，随手把花瓣往地上撒，我不敢把花瓣撒得太快，我深怕大家都在前面把花撒完了，后面的路怎么办？后面没有花怎么办？我要铺出一条花路，指引老师上路的花海。所以，到达火化厂时，我才大把大把的把袋子里的花豪迈的撒出，因为后面路上的花，太少了。。。

念完经，长方盒子被推进去了，突然有同学喊了一声，‘起立，行礼，谢谢陈鸿珠老师！’既陌生，又熟悉的一句话。有谁可以忍住眼泪不哭呢？是的，谢谢你，真的谢谢你。。谢谢陪伴我们，疼惜我们关心我们的你。能有幸的被你教了三年，不是我人生中最大的福气吗？看着小轩跪在火化厂外，头很低很低。小轩ok吗？突然间，我看到他用手背，擦了擦眼睛。。。我不知道，我又崩溃了，哭得很惨很惨。不舍得，真的不舍得。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，"不要走老师!"不行不行，不行不行！！！‘老师，好走，老师好走！老师必须好好的上路。老师啊。。。我送你走上天堂路！我们会永远爱你的！’用花水清洗了手，仪式完毕。恳切地希望，我们可以有空就来拜访老师，让她看看我们。宽中生们都走了，不小心听见了淑芳对他们的嘱咐，‘小心，彼此照顾着彼此’看来老师们也没有那个心情一个一个的管他们了，他相信来拜祭阿珠的学生， 是不会趁机逃学的。老师啊，你看看你，多么有影响力啊！

和大家不一样，很多人都说，他们喜欢地理，而且是老师让他们发现自己对地理的兴趣的。然而，我不一样。我不喜欢地理。我不明白，为什么我每次读到半死的时候，考出来的成绩依然是那么不尽理想。虽然比赛很好玩，很有趣，可是我不是很喜欢，因为每次我都害怕答不出来，怕指地图时指不对，害了自己的组　，感到有点压力。我真的是永远都搞不懂地理在讲些什么。所以，我对统考没有什么希望。统考前一个礼拜，老是说，如果有不明白的，就去问她。老师会竭尽所能的帮忙我们。
于是，我跟老师说了，我说，‘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都答不对，成绩永远都是最低的。’老师说，‘没关系，不要有压力，我会慢慢教你的’ 在读书周的时候，老是特地从家里赶来学校，为我补了三个小时的习。我什么也没有给她，没有请她吃饭，也没有表示什么，就默默地接受了老师的帮助。我还记得，老师是一面吃着面包，一面为我补习。我一直记得一件事，也感到十分惭愧。在补习其间，老师说，她的睫毛掉进眼睛里了，老师一直揉一直揉她的眼睛，好像很辛苦的样子。可是当时的我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，觉得有一点尴尬。结果，我竟然说：老师，‘为什么XXX是这样形成的呢？’ 我竟然没有关心老师的眼睛，反而继续地问老师问题。虽然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，可是直到现在，我都感到十分内疚。为什么我会那么无情的不关心热心帮助我的老师呢？唉~~~~补完习后，我真的好象开窍了，我开始明白什么是地理，为什么这样这样，会变成这样这样。。。开始有信心了起来。走课室里走出来时，我频频向老师说，‘谢谢老师，谢谢老师。’她却挥了挥手说，‘哎呀，不用客气啦！小事’
老师啊，这可不是小事啊，你用了你宝贵的时间，连早餐也没吃就为我补了好几个小时的习。我只知道，我那时的心情真的是无比的感激。看着你走回办公室，说是要等下一批的学生来询问，还要完成一些首尾的工作。老师啊，我真的觉得你很伟大。。。老师，我的地理统考，都是你的功劳啊!我之所以可以拿到A1，都是你的帮忙而得来的。至今，虽然离统考已过了五年，我的心里，还是对你感到非常地感激，依然没有忘记。

记得高三那年的团朗，其实，我并不了解诗歌的内容，只是他们叫我扮演一个压力大的人，我就扮演那个压力大的人。比赛当天，我们第一次在班上表演的时候，就是给老师看的。当我把在腿上厚厚的书推倒的那刻，我哭了。仿佛，我就是扮演着我自己。戏完了，听到如雷贯耳的掌声，那是班上给我们的掌声。抬起头，以为会看到老师满意赞叹的脸孔，结果，看到的却是老师担心的表情。老师说:‘秀娟，你真的是这样的人吗？很大压力的话要讲，不要压抑，我看了很心痛！’说真的，这个角色就只有我最能胜任了，因为，无可否认的，我正在扮演着我自己。我认为，大家都只会讨论着我们待会儿是否会得奖，讨论着我们应该从哪里再加强、哪里再进步。可是，万万没有想到，竟然会有人因为我的表演而发自内心的担心着我。她，就是我的阿珠老师。

毕业后，我们去老师家探望老师，老师说，她很喜欢我送给他的小狗吊饰。我呆了一阵。。。‘诶。。。。老师，我有送你东西咩？’

她说：‘有啦，那只小狗你放在我的桌上，压着你送给我的卡吗！我儿子很喜欢，可是我很宝贝，我都不让我儿子动叻’

‘诶。。。不是我送的是吗？’

‘你这个没良心的，害我宝贝得要死，竟然都不记得是不是你送的！’

老师还特地从楼上把小狗拿下来让我认领，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了。哈哈。。。后来想想，可能应该是我送的吧，因为老师帮我补习，我非常感激，我就买了一只不起眼的玩具当作谢礼送给她。。。还蛮合理的。。。哈哈。。。但是我真的忘了。。。不管是不是我送的，就让我自私一次吧，就让我成为那只小狗的买者吧，那只老师宝贝得要死的小狗就当作是我送的吧。至少，老师会记得的，她在天上也会记得我送的那只小狗的，对吗？

老师说，她很喜欢看黄真伊，每一次看都会哭。。。她很喜欢黄真伊的初恋故事，很纯洁、很感动。可是我每次都是点点头，哦哦哦的回应她。。。老师啊，下次，我发誓，我会很认真地跟你讨论黄真伊的。。。如果有下次的话。。。

我记得，老师有一次跟我说，她不想让学生们看到她那脆弱的一面，她不喜欢学生们知道她生病的样子，因为，在学生们的面前，她要成为一个灯塔。永远的照亮着前方，指引学生们方向。她希望成为我们的太阳，永永远远的就是那么的温暖，永永远远的照耀着我们。可是她生病了，太阳好像亮不起来了，她很难过。。。我对老师说，‘老师啊，太阳也是有下山的时候，不是吗？偶尔休息一下，阴霾一下，不用紧的啦。’老师还是很有定力地说，成为我们的太阳，就是她的梦想啊！老师啊，到现在，即使你现在变成了天使，你还是我们的太阳叻！你看你有多厉害！

姗鸣说，她到现在，好像还听到老师在叫我们名字的声音。她说，老师只有在叫我的名字的时候，会加一个‘啊’字。。。哈哈。。对啊，老师很喜欢‘秀娟nah~~~~秀娟nah~~~~’的叫，好像我又有什么事情被她捉到，必须要向他忏悔一样。。。哈哈哈。。。这些，我也还记得 =）。。。希望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老师叫我的名字的声音，拜托拜托。。。

老师曾经对我说，‘秀娟nah，那天我很想打给你叻，可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新加坡。’

‘哦？zomo leh？有什么事吗？’

‘想你咯。’

‘aiyoo，酱想我啊？’

‘是咯，最近心情不是很好，很想听你讲笑话咯。。。’

听到这里，我的心都酸了，谢谢你，谢谢你让我觉得我的笑话原来不是废话。。。第一次觉得，身为一个搞笑人物原来那么有用。原来，我的一句话，可以让你心情愉快起来，我真的很感动。。。可是，又为老师的不开心感到担心。。。默默地希望老师的身体可以好起来。。。我们一直都知道老师身体不好，但是我们不过问，只是相信老师。。。老师说没事，就没事。。。真的真的很勇敢。。。

遗憾不止一个，我看我真的是最没有良心的学生了。姗鸣他们出国时，都会买一份纪念品给老师。我呢？明明在美国看到断层，也特地用了相机拍了起来，明明就是要洗出来给老师，当作明信片的，可是。。。我懒惰，到现在也没有做。。。唉，对不起啊，老师。。。我又忘了。。。

上次探望老师的时候，师丈开了卡拉ok，老师也唱了一首歌给我们听。孙燕姿的‘我不难过’，老师，我不难过。因为我知道你变成了最美丽的天使，最耀眼的星星在天上守护着我们。我们不哭了。=）

你说的：不说告别的话，我们一定会再相聚的。。。

陈鸿珠老师，一个我们毕业生出国留学都会寄信息，叫我们好好照顾自己的老师，我们永远爱你。你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。姗鸣说的，这就是‘永生’。。。